望著父母那張陳年老舊的結婚照,爸爸以口述的方式,古老又莊重的歷史風塵味撲面而來,帶我走進他的回憶。從與媽媽的初相遇,順理成章的求婚,再到那張蘊含著無限喜悅的喜帖。曾有幸見過那喜帖的照片一眼,緩緩帶出那喜帖的出生地,那消失已久的利東街,也是香港內聞名的俗稱──囍帖街。
利東街,又稱作喜帖街或印刷街,位於香港灣仔的南部,一條街上的鄰裏都從事著印刷喜帖的工作,這裏店舖是「前舖後廠」的經營。而把日子往後推點,印刷行業在這條街內逐漸興起,便由單印喜帖衍生出了印信封、名片、信紙等。再後來,便也涵括了利是封、揮春等印刷品。不過還是囍帖居多,也逐漸獲得了喜帖街的俗稱。
把記憶又拖拽回較久遠之前,於年幼時也曾去過尚未被重建的利東街。但也由於較為年幼,太多形象化的東西沒法記清,只記得利東街唐樓林立,天台相連,某些存於腦海中的斑駁古老輪廓。
利東街不算短也不算長,街道兩側店鋪交疊而上,緊貼著牆身,街道上方的招牌隱約也看到得喜帖二字。店鋪之間都是鄰居,自然也都相互交流打趣。而鋪面則總是擺滿著紅紅當當的印刷品,相當喜慶。老板們也總是會熱情的和顧客打招呼,介紹的哪一款喜帖或揮春的詳況,絕不讓你感到一絲為難或手足無措。街道內的位置本身剛剛好,但一到多人的日子天,便感覺像擁擠的沙丁魚在罐頭裏一樣,但卻帶著一股美滿的喜悅。
望著父母那張陳年老舊的結婚照,爸爸以口述的方式,古老又莊重的歷史風塵味撲面而來,帶我走進他的回憶。從與媽媽的初相遇,順理成章的求婚,再到那張蘊含著無限喜悅的喜帖。曾有幸見過那喜帖的照片一眼,緩緩帶出那喜帖的出生地,那消失已久的利東街,也是香港內聞名的俗稱──囍帖街。
利東街裏似乎總存在著歡聲笑語,人們似沒有憂愁般,洋溢著快要溢出的喜悅,不知是因為那裏的天氣很好,又或是街上的人們好事將近。男女成對,嬌憨的笑著嬉戲著都有。又或是一大家子人出行,挑選著適用的揮春字帖。父母總能把長輩的意見照顧的體貼無暇,又能兼顧著孩子們爛漫的追問,其樂融融又和和美美的。這些具有特別意義的到來與行為,讓喜帖街的名字似又都被鍍上了一層光,金光閃閃。
但是又如謝安琪的《喜帖街》一樣:「難道愛的人沒有一生一世嗎?」,仔細想想,似乎真的沒有。隨著自然的定律,歲月的變遷,萬物皆是注定不能長久,人是物更如此,更何況是一條街道,又怎能抵得過時間的消磨?
利東街於二零零五年被收回業權歸政府所有。所有印刷喜帖的店鋪應是一個個緩緩搬走的,可畫面卻似乎總定格於一夜之間便門可羅雀。人們的不舍也曾化作訴求,可終究弱小的祈願無法抓住注定要消亡的事物,利東街仍是於二零一零年開啟重建。建築物的緩緩倒塌,也拆走了人們對這條街的依戀,九零年代的記憶,過節又或是人生大事的喜悅之情,都隨著灰塵掩蓋在土裏。而舊的事物落幕也示意著新的時代即將迎接來臨。
利東街的建築風格被徹底煥然一新,被修改成具有西方風格的商店與商場,與列印刷業完全沒有關係的高尚住宅「囍滙(The Avenue)」林立在街中。高高的天橋連接兩道,牆身也再不是古老樸素的顏色,刷滿著絢爛又奪目的亮色糸,現在利東街種滿花草,食客在露天茶座品嚐多國的特色菜,這裏仿以一個歐洲小花園,是充滿歐洲風情的購物街。雜亂繁多的招牌也不再看到,換上了各樣的燈飾,於夜裏開啟也為香港的「東方之珠」之稱更添美名。
2013年,市建局把「囍帖街」重新命名為「囍歡里」,即「喜歡你」,但因為市民反對,重新採用原名利東街。
街道不再擁擠也熱鬧依舊,看似什麽都沒有改變,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再不是能隨意問候的關繫,彷如帶有溫度的喜帖能把我們黏在一塊,但冷冰冰的商業化卻又無情地把我們隔開。若再仔細看點,這熱鬧繁華的利東街,延續著舊物情結的利東街,好像沒什麽改變,但它卻再也不能被叫做喜帖街。那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一些街道文化的消失原來如此簡單,不過是提起來,你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跡,只能經口口相傳。再然後也不過落得個「舊情不再」四字。
於前些日子我又再次去臨了新利東街,又免不得再一次的感慨所有的流逝原來真的如此之快,不過僅僅是一小段時間,這街道便迎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彷似我以肉眼撲捉到星辰的軌跡,卻又無力抓住那如梭歲月的尾巴。那日街道上的天氣仍是依舊的好,清風陣陣拂來,陽光打在樹影上的斑駁裂痕,搖曳晃動,蟬鳴依舊。新的開始,也是舊的結束,這就是利東街──又稱喜帖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