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秋日

    一日黃昏，我打開窗戶，一股熱浪撲面而來。自幼以來，我最討厭夏天了。不過是因為它令人窒息的炙熱，頭頂過於耀眼的太陽，以及在街頭時的汗流浹背。鳥兒在餘暉中飛過枝頭，我聽著牠們雀躍的鳴叫和拍打翅膀的聲音，望著碧綠的樹木和墻角正是鮮艷的無名野花，暢想起記憶裡秋日的美好點滴。

    秋天是我最喜歡的季節。或許香港不同的季節在樣貌和體感上彼此差異不大，但每逢秋天，我在外國旅行時總是能見到遍地黃葉和越發幹枯的樹幹。每當我見到此景，都會感歎一句秋天的美。但是大概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賞秋天的美。有人喜歡春天草木萌生的美，有人喜歡夏天景色宜人的美，有人喜歡冬天萬物凋零的美。我略微總結了一下，秋天獨特的美，就是它融合了夏日熱鬧的餘韻和冬日淒涼的序曲。

    秋天的美當然可以體現在視覺上。一說到秋天，我聯想到的便是不同的植物。秋天時落葉歸根的淒美想必不用多說，但瀰漫在空氣中的桂花香不禁扣人心弦。桂花雖然嬌小卻不乏精緻，黃色的或許給人溫暖，白色的則給人清新脫俗的印象。菊花也在早秋開花。秋天是金黃色的，菊花也大都是金黃色的，相互協調的色調難免使人欣賞秋天的景色時心曠神怡。

    秋天的美也可以體現在觸覺上。在第一場秋雨過後，氣溫逐漸下降。街上的行人或換上較為保暖的衣物，或將保溫杯放放在手裡。秋雨作為連接夏秋冬的大雨總是一連下好幾天。小時候我去日本遊玩時碰上了連綿的秋雨，雨水不斷地從屋簷觸滴落下來。我興奮地衝出去，看著水滴一點點滑落到手心。是冰涼的觸感。我在一片積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卻又被雨水打得稀碎。雨中，蟬的悲鳴不斷地環繞……

    秋天的美更可以體現在體感上。眾所周知，秋天是豐收的季節。金燦燦的水稻，黃澄澄的南瓜，綠油油的菜薊，都和被風吹得四散的落葉不同，秋天的作物使人溫暖。在寒冷的冬天，若能喝上一碗熱騰騰的南瓜粥，我想，大概每個人都會心滿意足。人類和動物能安穩地過冬真是少不了秋天的功勞。

    冬天的死寂離秋天的豐收才不過兩三個月，兩者卻已是天差地別。晚秋時，遍地金黃的早已經被清掃幹淨了，只留下越發顯得悽涼的枯樹幹。街邊賣唱的人不再是唱著流行曲，而是拉著大提琴。深沉的琴聲融進了天邊的晚霞，悲傷的小曲宛若在敘述著生命的延續與終結。是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秋天作為一年的尾聲，就像是踏入那年冬天前的最後一杯溫暖的茶水，我們所有悲傷的、愉悅的，都將被封存在落下的枯葉裡。動物們准備冬眠，而大部分的卻都將在冬日辭去。要我來形容秋天，秋天就是已經泛黃的舊相片，又是曇花稍縱即逝時最後一刻的綻放。

    思緒回到現在，在夏日夜晚前的最後一束陽光下，我多麼希望下一刻便是秋天，隨後轉身離開。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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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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