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滿溢的茶果嶺榮華冰室

 

香港是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東方之珠」的歷史不斷變遷，卻一直擁有許多特色的地方及事物。茶餐廳又名冰室，是最具人情味的香港食肆。 茶果嶺榮華冰室那種親切的人情味，是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是購買不到的。這與大排檔相比起來，我認為茶餐廳是道地原創於香港，又是老幼咸宜的地方，茶果嶺榮華冰室是最地道的茶餐廳。

 

茶果嶺榮華冰室在1962年開業，它的前身是一間冰室，泛黃的海報，古舊木樸的卡座，吊扇慢慢地在空中旋轉，白板上手寫的餐牌，見證著茶果嶺村的歷史興衰。老闆鏡叔總是站在冰室門口和街坊們閒聊。這間在茶果嶺村屹立已半世紀的冰室，在2019年面臨將被清拆的命運，老闆鏡叔表示會營業至榮華冰室被清拆為止，令人唏噓不已！

 

我年幼時，住在茶果嶺，每當我放學回家，望見這間冰室時，便憶起爸爸曾跟我說茶餐廳的歷史：四十、五十年代，西餐廳風靡一時，但當時西餐廳的收費昂貴，一般的中國人均花費不起，所以主要都是外國人前來光顧，普羅大眾難以負擔。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香港人深受西式飲食文化影響，冰室開始提供價廉物美的西式食物。冰室當時主要供應咖啡、紅豆冰、奶油包、三明治、西多士等小食飲料。茶餐廳現在逐漸演變成香港平民化的飲食場所，港式奶茶、蛋撻、菠蘿油……這些中西交融的食物飲料別有風味，孕育出中外聞名的茶餐廳文化。西式餐廳的西冷紅茶、咖啡、西多士等，加入中式元素漸漸變成了港式的叉燒餐包、鴛鴦、乾炒叉燒意大利麵等，（《香港百年》雪姬，第179頁）令人食指大動。

 

在茶果嶺上班的躉船工人，若想找個幽靜的地方偷懶，多選擇榮華冰室。他們在冰室喝杯冰茶、吃個蛋撻、鹹香入味的自家製鹵水雞翼尖或西多士再回躉船繼續工作，這個「偷懶」不工作的行為，香港人稱為「蛇王」。爸爸曾跟我說：香港人假如在上班時說要「一齊蛇王去蛇竇打躉」，意思是說：「過一會兒，大家一起偷懶去茶餐廳休息吧！」因為「蛇王」終究是上班族偷懶之舉，所以消費太高就不能達到「蛇王」之最高境界（《香港百年》雪姬，第186頁），故茶餐廳就是個最佳的選擇。當我放學回家時，總望見榮華冰室人山人海，上班躉船工人在此「蛇王」，品嚐下午茶的可口食物，令人口水直流。

現在的茶餐廳的中西食物多元化，還很容易能找得到不同國家的食物，既方便，又快捷。當我一踏進這所小小的茶餐廳，就能看見老闆款待顧客，當顧客就坐後他們都會免費提供清水或熱茶，香港人通常會使用這杯水或茶用來洗餐具。每逢假日，這所茶餐廳都會高朋滿座，熱鬧非凡，一家老小都來到這裏品嚐自家製鹵水雞翼尖。

「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絕對能代表一般香港人的想法──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地少人多，地方租金異常昂貴，所以很多時候食肆的空間狹窄，但要應付飯市接踵而來的人潮，就必須放棄一點「私人空間」，從而演變出香港獨特的「搭枱」文化。（《香港百年》雪姬，第184頁） 午飯時，我見到榮華冰室時不時出現「搭枱」的情境，因為食客期望盡快吃完，回去工作，也常見到一邊吃一邊看報紙的退休老伯伯，在這裏消磨時間。忙碌中的老闆通常看見熟悉的面孔也能面帶微笑招呼顧客，也能記着食客平常吃什麼東西，一句「照舊」，老闆便馬上預備顧客慣光顧的食物，甜絲絲的感覺頓時湧入食客的心扉。

 

在茶果嶺榮華冰室，最令我感到溫暖的是：曾有一位老婆婆在結帳的時候丟失了錢包，張惶失措，茶餐廳的老闆便立刻安慰她，讓她可以「賒數」，老婆婆便立即道謝。過一會兒，老婆婆找回了錢包，把錢歸還了錢老闆，同舟共濟的精神呈現於我眼前。

 

這可見「同舟共濟」、「互助互愛」是香港人的獅子山精神。雖然部份舊時茶餐廳的設施建築已翻新，但給人們親切溫馨的感覺是永遠不變的。我們應該把屬於香港人的獅子山精神繼續流傳下去。這所擁有六十年代裝潢的冰室要被拆卸，讓我想起城市發展與文化保育的重要性，老香港「同舟共濟」的精神與「守望相助」的人情味，接近了港人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