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終也。
跨越時間的理想
《火炬》 鴻光
從鳩車竹馬到風華正茂,生活起居中一些不以為意的事情總會從我眼旁一閃即逝。唯獨記得我的誌願曾是成為一名宇航員,背對著只有矢車菊和綠蠟砌成的母星,仰望那無垠的璀璨星空。可惜,隨著歲數與日劇增,成為宇航員的門檻終將為我的熱烈憧憬畫上了一個破折號,這個夢想也逐漸汪洋「學」海中沈沒。如今我只能透過文筆來描述那只存在於幻想中的航天事業,就當作是圓了我兒時的夢。
九十年代,國家就開始坐上了時代列車,以汗水為燃料,以資金為動力,硬是走完了其他國家利用超過半世紀開闢出來的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從五十年前東方紅一號徐徐升空,到如今的天和實驗艙組建完畢,見證著中國命運多舛的航天發展。今日,身為航天員隊長的我再次登上了火箭,每當扭頭望去,都能看到如山似海的人群紛紛揮舞著手上的紅旗,就如同一簇簇的鮮紅花卉迎風飄蕩,朝四周灑出充滿冀望和熱血的種子,我都會憶起那一幕。
記得一天在家鄉的夜晚,戶戶飲煙裊裊,我躺在紅瓦砌成的屋頂上,感受著吹來的徐徐涼風。昂首望著半明半昧的星海,以及廣袤無邊的一片漆黑,有種像是地球磁場般的引力正緊緊吸引著我。咚咚咚,有人正在攀爬樓梯上屋頂,我側身望去,原來是父親來了。他嬉皮笑臉地說道:「兒子,躺在這邊發愁呢?」
當他看到我一本正經地思考的樣子時,說道:「要不跟你說件事吧,知道在我們頭上轉悠轉悠的是什麼嗎?」我搖了搖頭,他回答道:「那個叫做人造衛星。」「那還有嗎?我滿懷好奇地問道」。「除了人造衛星,還有一種大型的太空實驗倉,但是……」言盡於此,父親喟歎了一聲。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航天事業的未來,就要靠你們了!」
那一年非常盛行一種稱之為時間膠囊的玩意,也就是把自己的夢想寫入一張紙條之中,再將其放入罐子並封存數十年。正巧家中有個陶瓷罐子因為無意撞倒而卻了個口子,閒置不用,我便將寫好的紙條塞入到了罐子之中,並把它埋在了一株梧桐樹樹苗的下面,至今我都無法忘記上面用潦潦草草的字體寫下的一句話:假以時日,我若有幸能夠成為一名航天員,我不僅會完成所有在軌觀測和修葺機組的工作,更是會探究無氧環境下的氫分子燃燒狀況。
歲月如梭,竟是不料當年雄心壯誌的一番話語,如今竟是一語成讖。
大學畢業後,我從事天文學的研究,基於小時候的理想,我還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報考了航校。錄取多年後,我竟是在一個巧妙地機緣之下,有幸參與了宇航員篩選的考核,並通過了包括體能、專業知識考試等重重的試煉,成為了全國最年輕的宇航員。
啪啪啪啪,雷鳴般的掌聲響徹著整個酒泉發射站,隨著一聲巨響,火樹銀花般的烈焰從火箭噴發而出,伴隨著無數華人的驕傲揚長而去。承擔的責任感遠遠比身上的宇航服沈重,在此之前,我已向航天局提交了研究構思並得到了批準。我在問天實驗艙上另外兩名宇航員的幫助之下,用氫原料點燃了一小撮的呈球狀的火焰。在這種氧含量極低的環境下,火焰竟是燃燒得更久,即使熄滅了也很快便能燎原。只要將其內部結構分解並進行研究,勢必將對解決能源危機和減少碳足印有莫大的裨益。
捧著手中忽閃忽閃的火焰,再次打量著舷窗外的星空,便想起了國家的航空事業。從無到有,從追趕到並列再到領先。一個個裏程碑就像掌心中火紅的火苗一般,永不磨滅,永不消散。星火可以燎原,無數平凡人的努力最終竟是可以造就出屹立不倒的航天利器,敢問還有什麼傳奇是我們做不到的?
些許年後,我重新回到了家鄉,探望早已兩鬢如霜的父親。在跨入大門的前一刻,我的餘光瞟到了那棵親手栽種的梧桐樹。它長得枝繁葉盛,傲然屹立在這野草叢生的園地。我心血來潮,把泥土挖走,找出當年埋藏在此處的碎陶瓷罐。裡面的紙條依舊還在,卻因潮濕而令紙張泛黃到字跡模糊,有些文字已無法辨認。然而當我看到上面的三個字時,我莞爾一笑,眼眸竟是驟然模糊,抖動的字體實在令我無法動彈:「宇航員」